四、青梅
“咦?”青梅奇怪的放下酒杯:“你真要做生意?”
摆脱黄海又费了些口舌,祝童说:“你也该回家看看,或者去忙你的工作;我现在喝不得酒,也不喜欢夜生活,只想回酒店睡觉。这一次要在上海呆十天,还有些事情要办,莫非你能天天陪着我?”
苏绢还指望这个一心逃跑的冒牌大夫给自己的妹妹治病,也就没坚持这毫无必要的住院治疗,商议的结果是,祝童马上离开医院住进一家三星级宾馆。这次,祝童要用自己的信用卡付钱,黄海先一步拿出证件,苏绢拉住祝童的手,他也就没再坚持。
房间里挂着幅油画,就是叶儿那六天的作品。祝童不懂绘画,看到那静静的沱江,静静的吊角楼,静静的跳石,轻纱样的薄雾,竟有几分安谧的感动。虽然凤凰城他没去过,连湘西都没去过,却能从这幅有中国山水韵味的油画中,体会到叶儿当时的感觉。
黑人忽然猛烈咳嗽起来,身体也矮了半截。祝童点上的是章门穴,在这个穴位上发力会冲击肝脏或脾脏,破坏膈肌膜,阻血伤气。
对面楼上的窗口一个个亮起灯火时,叶儿走出房间,今夜,她没再承受恶梦的袭扰;祝童松口气,看来自己的偏方见效了。
祝童当然被堵回病房,苏绢的口风犀利,连黄海也挨了顿埋怨,苦笑着对祝童说:“李大夫,要去哪里我陪着您,千万别让娟姐再说我了。”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事,你替我约一下王院长,时间你定,但是不能超过三天。我想和他谈谈,半年了,也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。”祝童说完注意的看青梅的表情,她没怎么吃惊,还是笑着说:“没问题,我就说你是我表弟。老板,是不是要摊牌了?”
为感谢祝童这个大夫,叶儿到客厅一角起泡茶,纤细而不失丰润身体包裹在牙白的毛衣内,下身一条同色的紧体裤;祝童经历过的女人不少,如此具有观赏感的精致美人还是第一见到。
里屋的三个人又出来了,上海男人乖巧的带儿子去另一个房间,苏绢把一个信封推到祝童眼前。
祝童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的三流模特,想象着青梅与王院长在床上翻滚的样子,嘴边挂起丝微笑。安定富足的生活使她变得更迷人了,以前,青梅脖子下的肌肤可没如今这么白|嫩。
光线忽然暗下来,祝童抬头一看,桌前站着位高大的黑影,很有压迫感。
黄海憨厚的一笑,拦部车把祝童送到宾馆,走了。
祝童噗嗤一声笑了,青梅的生日是在三月,她八成是知道要收网了,找机会多捞些实惠。
客厅里的时钟指向九点,叶儿的同学来了。
苏绢家十分平常的家居场面使祝童有些羡慕,童年对于他是漫长的苦难,至于父母,在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;师傅说祝童是从阴沟里拣来的;有次喝醉了,说祝童是他从山里偷来的,还给他看过只银镯子,上面只刻着几个数字。
手扶上青梅蛇样的腰,即使隔着层阻碍,也能感觉到结实的质感。祝童在青梅屁股上扭一把,推开她:“留着精神应付你的客户吧。”
不过此时面队叶儿清澈的眼睛,祝童忽然想高尚一回,推脱着:“我只是顺手帮忙,没出什么力;再说,叶儿的病也没完全治好,更没有脸面拿你们的报酬。能认识你们,已经是对我最好的了。”叫出叶儿这两个字,祝童心里暖暖的。
“肯特,对不起,我有伴了。”青梅展示出个生硬的笑容,扭头不理会他。
手腕上插着输液针头,挂在高处的药瓶里空着,黄海歪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,打着轻微的呼噜。看来,不只是自己累。
“我这点伤没什么,可不想住在病房里,这次来上海就是为了散心,也是为不闻这股味儿。”祝童坚持要出院,还以医生的身份证明自己这点伤没什么要紧。
祝童手指用力压紧,才透过那层柔软的脂肪触到萧心梅的脉搏,斟酌几下:“萧小姐,您能活一百岁。只是每个月要受两天苦,结婚后会好的。”
都说美人的朋友无佳人,叶儿的朋友却是个光彩照人的江南佳丽。与叶儿不同,这个叫萧心梅的女孩子是另一种类型,身材高挑且丰|满,椭圆的鹅蛋脸,五官秀丽而带三分野性,大而黑眼睛里火力四射,稍浓的铅华很适合她那张微圆的面孔。
半年前,祝童在上海收购了一家医疗器械公司,说是公司,其实只有一间写字楼里的办公室;青梅就被任命为这家皮包公司的副总。她的任务只有一个,找机会与海洋医院的王院长攀上关系,混进他的圈子里。
太阳快落山时,喷薄出橘黄的云霞染红了黄浦江,祝童与黄海在街上随便吃点东西,赶到苏绢姐妹的家。
女人的心思都是迷样的难以猜度,师傅生前就说过:这个世界上女人最善变,特别是喜欢珠宝的女人。
确实,萧心梅的身体很健康,只不过由于气血太盛,月事时会有些痛苦,这是很正常的,也是没药可治的。
祝童感觉一下,浑身舒适,起身扯下针头,在卫生间里放完积蓄已久的液体,舒服的打两个哆嗦,他是被这泡尿憋醒的。
太阳隔着窗帘照进来,祝童肚子里有些饿,估计已经是下午了,坐在病床上想了会儿,才想自己来上海的主要事情;飞快的穿上外衣收拾好自己的行李,架上眼镜在镜子前照照:浅黄色的创可贴应该是名牌,细致贴切,与皮肤颜色相近,不仔细看,根本就看不出额头的伤。
夜幕深沉,华灯阑珊,上海的黑夜比白天更加瑰丽,闪烁的旎虹是另一种风情,每条街道都蕴藏着一种隐约的诡异,还夹杂着浓浓的脂粉气。上海淮海路一间安静的酒吧里,长头发的歌手抱着把木吉他在低低吟唱着一首老歌。
只有一点引起祝童的注意,十天的旅行中,他们在湘西凤凰城停留了六天;叶儿性情多愁善感,喜欢绘画,陶醉在凤凰小城由沈从文描绘出的诗情画意中,竟在沱江边上流连忘归。
使者跑过来时,青梅笑得爬在桌子上直喘气,而肯特已经蜷缩在地上,痛苦的呻|吟着。祝童有些后悔是不是出手太重了?伸手在肯特背上拍一下,肯特才停止呕吐,如看魔鬼一样看着祝童,站起来跑了。
“她说过,对你没兴趣。”祝童站起来,手在肯特肋下拂过,拳锋蹭上结实的肌肉。
黑人看来喝到半醉,端酒杯的手摇晃起来,伸手就去拉青梅:“我们会很快乐的,小姐,我注意你了,你一进来的时候。”
当叶儿把一杯香茶送到他手边,两个人的手指轻微接触,祝童一时竟痴了。
上海的空气里从来就是潮湿的,这使习惯了北方干燥的祝童浑身不舒服,青梅潮湿的嘴唇已经卸下黑色唇膏,闪着艳丽的红润,慢慢接近。
好容易从苏绢家出来,祝童长出口气,黄海也是副卸下千斤重担的样子:“李医生,您还有什么吩咐?不如去找地方喝酒?”
“是做生意,还是大生意。”祝童嘿嘿笑两声,心里对青梅更不放心了。不过,他还不认为事情已经出了自己的控制范围,青梅知道的也有限。做任何事都有风险,特别是他现在做的事情,本来就是在刀口上混饭吃,没有风险反而不正常。
萧心梅比叶儿要高半头,看来是刚下班,还穿一套规整的职业装。只一个对视线,祝童判断出这是个爽快生猛的女子,一进门顾不上有外人在场,就大声的与苏绢和黄海开玩笑。
护士打完针,祝童竟睡过去了,醒来时,就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高级病房里。
“老板,你什么意思?上个月过生日,上海一个朋友也没有,还是老头子发善心,送我这件唯一的生日礼物。”青梅从祝童身前抓过烟,抽出一支轻含在唇边;服务生送来杯红酒,掏出火机替她点上。
祝童嘀咕一声:“原来黑人也是人啊。”他刚才几乎用了十足的气力,这个叫肯特的黑人比较高大,出手前祝童也没几分把握。
萧心梅笑着捶打祝童一下,搂着叶儿低语几声,房间里的气氛活跃起来。她是刚入行的小白领,一直在强调自己的英文名字,Lily。
“老板,我本来就是小姐。”她扭身脱下皮衣,驼色绒衫开口很低,雪白的酥|胸露出上部的隆起;其实,青梅身高一米七二,修长苗条的她有一双笔直而修长的腿,穿上精致的细高跟鞋突出着丰润的胸,到哪里都是一道散发着诱惑的风景;据说,五年前曾经在某个模特大赛上获得花冠。
“你怎么总打扮的跟小姐一样?”祝童不满意的扫一眼那被抹成黑紫色的嘴唇,原先曾有的期待一扫而空。
祝童走上二楼,在个角落坐下,拿起手机拨下个号码。喝下第二支啤酒后,祝童的神经才松弛下来,身边香风起,对面坐下个艳丽的女郎。
祝童的半玩笑半真话的解释使叶儿都笑了,客厅里转换话题,黄海与叶儿说起几个月前的湘西之旅,仔细到每天吃的什么都说出来。祝童听的也很用心,不过还是没一点线索。他们是自助游,没跟旅行团,同行的还有叶儿的一个同学,回来却只叶儿发病。
“小姐,你非常漂亮,和性感,我能喝一杯吗?请你。”
“她有事。”祝童简短的应一声,脑子里开始急速估量眼前的这个女人现在的状况。凭直觉,祝童感到有些不对头,青梅细长的右手无名指上套着枚猫眼翡翠戒指。对玉石颇有研究的祝童只看绿翡翠闪出的水光就估计出,这枚戒指至少也价值十万以上。
青梅身材丰腴柔软,相貌虽不是美到极点却也风情万种,她天生就知道如何展示自己的魅力,从穿衣到举止自有份成熟的香甜诱惑。这样的女人对五十六岁的老头子具有致命的杀伤力,在他们那个年纪,性不只是无谓的冲撞与发泄,更需要享受过程的甘美,而初出茅庐的青涩丫头们是给不了他们那些的。
应该说,青梅的风情对于王院长是方对症良药;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,还没到夏天,王院长就成了青梅租住的高级公寓里的常客。七月份,祝童和烟子在青梅居住的高级公寓里安装上录像设备,还借青梅的手送给王院长一部昂贵的手机;这样,祝童在山东就能知道王院长每天都在忙些什么。
祝童估计,信封里应该是五千元钱,作为江湖中人,只要有机会,他是什么钱都敢收。
吧台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换下颓废的男歌手,轻声吟唱一首英文歌,青梅移到祝童身边,手伸向他额头上的伤处:“老板,你是不是偷腥被抓?还疼吗?”
祝童躲开青梅的手,却没躲开青梅酥|胸与肩头的挤压;烟子离开已经十四天了,那是个热情奔放的女孩子,特别是在床上。祝童经过将近半个月的禁欲生活后,青梅散发的成熟诱惑从三级上升到一级。
“什么摊牌?”祝童喝干杯中酒,摆手又要一杯:“青梅,前期的铺垫该结束了,我们进了批药,要王院长照顾一下;放心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没一会儿,苏绢拉黄海与叶儿进里屋商量着什么,苏绢的老公殷切的与祝童说着话,对祝童的情况总想打听明白;这可真要命,上海女子还豪爽些,怎么这个大男人如此罗嗦?
声音别扭,一开口祝童才看到两排洁白的牙齿,也才找到这个人的头,是个高大的黑人。真是高大,站在那里跟堵墙一样,祝童估计他至少也有一米九以上。
以祝童的眼光,大致能估计出苏绢的家底,拿出这笔钱对他们决不轻松;祝童做“生意”有个底线,不把普通人作为“生意”对象。这五千元钱对他来说,更是可有可无的小数目;黄海一说,顺势明自己的立场:“我们中医最讲究缘分,这样的病历谁遇到都是幸运;只要能治好叶儿小姐的病,对我也是个学习的机会,怎么能收钱能,不付你们钱已经不好意思了。”
叶儿与在火车上又不相同,仔细梳理过的长发披黑亮而柔软,衬出一张白皙的青春、柔美的娇俏面容。眼睛里没有了痛苦,潭水样幽深,演绎出东方女性的娴静之美。叶儿与姐姐交谈时,江南姑娘特有的吴侬软语祝童虽然听不太明白,只倾听那柔和的声线就是享受。
这是一套普通公寓房,三居室不超过一百平米的样子;苏绢正在里屋按祝童说的办法给叶儿放鸡蛋,黄海陪祝童在客厅边闲聊边等待里面的结果。苏绢的丈夫是个胖胖的公务员,边应酬边指点三岁的胖儿子写作业。
“李医生,您是我们家的天降福神,如果没有你,叶儿现在肯定还要受罪。我知道你们医生不缺钱,但这是对你付出劳动的尊重,请别嫌少。”
怕什么来什么,祝童刚走出病房楼,就看到苏绢,提着个饭盒摇曳着腰肢迎面走来。换下便装的列车长,也是个风情万种的迷人少妇。
她的手腕也是肉感十足,祝童搭上三指,萧心梅竟冲他妩媚的一笑:“神医先生,您仔细看看,我能活多少岁?”
苏绢与叶儿执意要把钱给祝童,这一来他就更不好意思了,坚决不要;黄海的父亲是北方人,脾气还豪爽些,看祝童这样,拍着胸脯道:“既然李医生不要,推来推去的麻烦,就等叶儿病好了再给好了。那时,您可不能拒绝啊。”
青梅“哧哧!”一笑,坐回自己的位置,伸手端起红酒:“就知道你不敢,算了,我怎么能与烟子妹妹比呢?老板,她可是个真正的美女,这次怎么没来?”
祝童走出病房,轻轻带上房门。他有自知之明,自己这个冒牌的李大夫在正规医院里,被戳穿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八十;如果叶儿姐妹来了,这个可能性就是百分之百。更重要的是,祝童在这个医院的王院长面前另有身份,黄海似乎认识这个医院的什么林主任,这才是祝童着急离开的真正原因。
洗手池前的大镜子中是个迷糊着眼的年轻人,眉头处贴着张创可贴,看来,真是个小手术。
“美洲人还是非洲人?”青梅老练的问,祝童笑了,黑人却老实的回答:“我的家在非洲,我叫肯特。”
“又有收获了,看来这两个月你过得不错。”青梅胸前挂着串晶莹的钻石项链,祝童估计至少也值五位数,而手腕上那款江诗丹顿手表却是烟子给她充门面的冒牌货。